“你说顶半个月,我就给你顶半个月。”
“你说你会来接我,那我就守着扬州的北门,一天都不让出来。”
帐中火光微晃,映着两人肩并肩的身影紧紧相拥,一如多年前初上战场时,他们互相为彼此束甲披袍。只是那时是并肩杀敌,如今,是她独挑一线。
韩世忠的声音从她耳边缓缓落下:“去吧,我不拦你。”
“你若守住,我替你请功。”
“你若伤了,我亲自去抬你回来。”
梁红玉轻轻一点头,退开半步,眼中带着一丝不舍,却没半点迟疑。她转身出帐时,甲胄轻响,步履无声。
韩世忠望着她的背影,一直到那一抹红甲彻底没入黑夜。
他才低声吐出一句话,像是压了整夜的雷:
“你给我活着回来——不然我打穿金营,也要把你抢回来。”
七日之后,扬州城外,西北十里。
夜雨初歇,湿土微沉,天光未亮,远处江边水雾未散,只有几处鸟啼声随风飘在林间。
一支兵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城郊土岭下,甲片尽敛,灯火不显,连马蹄都缠了麻布,不发一声响。
梁红玉骑在最前,披着轻甲,身后跟着的,正是韩世忠手下抽调出的三营人马:南营第二斥候营、火箭营、舟师小队各一,总计不过两千出头,全是能打硬仗的老兵。
她没披将旗,也没点号角,兵锋一藏到底,只看那身红甲在前一亮,兵心便自定。
副将韩履中勒马来到她身侧,低声禀道:“将军,再往东两里便是扬州西门。前方斥候回报,城中戒备未变,尚无人知我军抵近。”
梁红玉点头,眼中闪过一抹锐利:“宗翰还没动,或者说——他想动,却还没找到口子。”
她一边说,一边自腰间取出一卷小册,展开地图,食指一点:“韩副将,你带舟师绕至北水道,封江三口,不许有一船漏风。”
“南营斥候化装入城,与我一同进驻驿署。明日开始,以地方巡防为名,换防扬州五营,三日内交接。”
“火箭营暂驻西郊,隐于林后,等我令。”
韩履中一听:“将军,咱们就这样进城?不设防线,不设军旗,怕是……”
梁红玉语气极淡:“怕什么?我这不是来打仗的,是来备荒的。”
“宗翰要真打来,扬州这壶老酒,得先埋到地底,等他脚踏上来再炸开。”
“现在亮刀,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