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了一场冷雨,枯黄的叶子被打湿,卷了一地。

    青云县的街道上没什么人,只有卖栗子的小贩扯着嗓子叫卖,有些冷清。

    “还是里头暖和。”

    牛大胆裹紧秋衣,将手里剥出来的栗子壳随意丢弃在地上,缩着脑袋踏进客来楼。

    外头冷风刮着,里头可热意足呢。

    “嚯,这么热闹......小二看着给我安排个座儿,再上个暖锅,一叠炒肝儿,其余的老样子。”

    客来楼是青云县生意最好的酒楼,菜色味美价廉。天气渐凉,正是涮暖锅的好时辰,暖锅的热气与碗碟撞击的声响让人浑身爽利。

    “哟,牛大官人,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赶紧里边儿请。”

    看清了来人,小二三步并作两步,忙迎上去。他替牛大胆收了半干的油纸伞,又将灰鼠斗篷挂好,环顾四周,勉强找出个位置。

    “这不,最近外头不安生,整个青云县风言风语的,弄得人心惶惶,我也不敢出门。”

    牛大胆是位不差钱的主顾,从前颇为照顾客来楼的生意,小二自然是不敢怠慢。

    “雁雁,给牛大官人腾个地儿。”

    靠窗有一方小桌,那小桌旁已然坐了一人,挪一挪,确实能勉强腾出个座。

    “您坐。”

    小桌上只摆了一碟荠菜,一碟蛋饺,半叠嫩肉。暖锅里头也清亮亮的,没有一点油水。

    热气蒸腾下,是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姑娘。

    她穿着一件鹅黄襦袄,领口处缝了一圈兔绒,下身是一件翠绿色百迭裙。

    脸儿圆圆,双瞳剪水,梳了个双螺发髻,簪着一支开得正好的丹桂。

    “牛大官人,您看看这儿行吗?虽说挤点,但只有这个地儿了,您......”

    小二话才说一半,便被打断。

    “当然!哪来这样标志的小姑娘,我怎么瞧着有些眼生。”

    “桃枝巷沈家的,这几日才给接来的咱们县。”

    她生得水灵,牛大胆瞧着心里也欢喜。

    别说是位置小,便是让他从旁站着,他也愿意。未等小二用抹巾掸上几掸凳子,他便一股脑儿坐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