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第一次,他在和阿弥的对峙中败下阵来。
叫板的时候有多气势汹汹,躲避的时候就有多慌乱无措。
他立刻低下头来调整呼吸,试图平复紊乱的心跳。
阿弥知道自己肯定有某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但她不想让气氛太过感性,立刻改变口吻,玩笑似的说:
“其实我也很反感你一些行为,但我会告诉自己‘没关系,宫舜已经把钱给到位了,他爱说什么都由他去吧,被他骂几句我也死不了’……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啊,反正我也不喜欢你,那我们就继续这样不对付吧……”
谁知,被安慰的人却发起脾气,用克制着怒气的声嗓命令道:“出去!”
恼羞成怒。
是当一个人感到尴尬、羞愧而又无法妥善处理这种情绪时的特有表现。
但阿弥并不生气,她已经逐渐学会避开他的情绪伤害了。
对方激烈的反应,让她越发确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宫舜这一生,都在试着讨好某个不喜欢他的人。
恍然一瞬,她竟然有些许同情他。
“那你就先冷静一下吧,炸毛的小猫咪。”离开时,她还不忘给他一个和善的微笑。
玻璃门关上了,夜雨并没有停止的意思。
那天晚上,阿弥一个人在私人影院看了许久的电影。
直到凯拉过来告诉她宫舜头痛又发作了,她才又一次来到了宫舜的房间。
熟悉的灯光、熟悉的装饰、熟悉的人,就连他寻求治愈的方式都没有丝毫变化。
“随便拿本书读给我听就可以。”
兴许是知道自己晚上失控,又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宫舜躺在床上,目光无所适从地浮在空中。
阿弥拿来上次那本书,就着书签记号的页面,继续读了下去。
房间的灯光缓缓暗了下来。
床边的立式台灯在阿弥身边围起了一圈柔光,让她看起来温柔又神圣。
宫舜偶尔闭上眼,偶尔又看看她,复杂的目光在虚空和她的侧脸之间来回游动,好像找不到让他安心的定点。
他不想听她念那些干巴巴的台词,他想听她说话。
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