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差一掂量便知道重量,顿时笑了“哎呀这怎么好意思不过既然是兄弟的好意,那大哥就生受了吧”却是推也没推,就干脆利落地收了下来。
洗砚又了几句好话,接着便开始旁敲侧击“不知船只几时能备妥我们不好跟大哥一同上路,还要提前备好船只,跟着过江去呢。等到了下一处衙门,大哥交了差事,弟再请大哥吃酒。”
那官差原正欢喜着,要顺口答他,话到嘴边却忽然咽了回去,想起京城来的差役的嘱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个不准,你们比不得另外那批人,有个病人耽搁,快的话今日就能走了,再慢也不过是一两天的事。到时自然会跟你打招呼的,不必着急。”
洗砚微微皱了眉头,继续笑问“起来我方才在那边院子无意中听到有人议论,有犯人是要从水路押走的,不知是哪位官爷的差事,倒比大哥轻省些。”
那官差勉强笑笑“你听错了吧哪里有这样好的差事我还特地叫家里备了十好几双鞋呢,就预备着路上换穿。”又顿了顿,忍不住对洗砚多提点了一句“你也给你主人的亲戚多备几双鞋吧,不然路上怕是要连脚板都磨破了”
洗砚心中讷闷,嘴上道过谢,又了几句闲话,便回到明鸾这边来,将问来的事告诉了她“可是表姑娘听错了如果官差是要走水路押送犯人,自然用不着备那么多鞋子。”
明鸾皱眉,看向章寂,章寂沉思片刻,才道“且看看再吧,也许只是我们多心。”章放问“父亲,洗砚哥的那个新来的官差,也不知是什么来头,虽多半不是押送我们的人,但若他有心挑剔,我们在这里的日子也不好过。”章敞连连点头应和,又对洗砚道“你再去想想法子,看能不能疏通一下。”
洗砚领命去了。明鸾瞥了便宜老爹一眼,对章寂道“祖父,那人虽不好,但既然不是押送我们的人,那我们还是早点出发吧,离了他就好了。”
章寂冲她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孩子不必操心,祖父自有主张。”
主张他会有什么主张明鸾不解地看着他,没有吭声。
院子里传来沈氏与洗砚话的声音,沈氏似乎在埋怨后者迟迟未出门去请大夫,洗砚有些不耐烦了“章大奶奶,的身上还有亲家老爷吩咐的差事,自然是先紧着要紧的事做。沈家少爷的病并不危急,略等一会儿也无不可,再,大夫不是已经开过方子了么”
“那庸医开的方子如何信得还请哥再跑一趟,请江宁城里最好的大夫来吧。”
“那已经是江宁城里的名医了,若真是最好的大夫,人也请不动啊”
“怎么会请不动呢医者父母心,大不了多给些银子。”
明鸾在屋里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心想沈氏真会慷他人之慨,沈家现在是钦犯,三家人手里都没几两银子,还想用高价请人还不是靠陈家的钱
章寂想必也明白这一点,老脸微红,扬声叫“大媳妇儿,你进来”
沈氏无奈丢下洗砚进了屋,明鸾隔着窗子给后者做了个手势,洗砚会意,拔腿就走了。
章寂教训沈氏“那洗砚是你弟妹娘家兄弟的仆从,奉了主人之命,在流放路上照应我们章家,是一番好意。你怎能将他视作自家奴仆般使唤还有,若是想高价请大夫给你内侄瞧病,就自己出钱,别厚着脸皮叫人家掏银子”
沈氏满脸通红,低头认错“媳妇儿一时心急,做错了,请父亲责罚。”她眼圈一红,掉下泪来“安哥儿自就是极聪明的孩子,论语都学会一半了,如今却病得这样,媳妇儿看了,心里实在难过。”
章寂神色放缓了些“我知道你心急,别他的父母,便是我们这些亲戚,看了也觉得不忍,但是心里再急,也不能忘了礼数分寸。”
沈氏哽咽着恭顺应了,又向公爹请示“媳妇儿兄弟在狱中受了苦楚,身子大不如前,弟妹又病着,侄女儿还,无人照应侄儿病情,媳妇儿想多帮一帮他们,还请父亲允许。”
章寂倒不反对“如今三家都在这里,力所能及之处,帮一把也没什么。我们这两天就得继续赶路了,你若是有心,给他们留些行李银两也行,只是别太过了,以后也要记得陈家的恩情。”
沈氏吃了一惊,脸色白了一白,才弱弱地应下“是”然后便失魂落魄地退了出去。
明鸾看着她离开,撇了撇嘴。看她这个模样,原来该不会打算留下来照顾她侄儿直到其痊愈吧明鸾转头去看了文骥一眼,后者也在生病,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年纪的,看着好不可怜,身边却只有亲母宫氏与亲妹玉翟围着转,沈氏哪里问过一句虽然不是血亲,但这亲疏远近也别做得太明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