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见抱稳了思齐,顾向那人:“哪里。小女正是学人讲话的年纪,今日多亏大人口下留情,不然她明日就要学去欺负弱小了。”

    他这一席话带刺而出,那人虽面上还陪着笑,内里却添了几分悻悻。

    回程途中,多暮与他提了一句:“其实大人不该娇纵小姐的。”

    清见听罢将笏板一收,问他:“那我且问一问你,我那同僚方才有没有错?”

    多暮思酌之后也不知该怎么答,“大人,你想说什么?”

    “他替侍卫教训了乱闯宫禁的小孩,他并没有错。可思齐不满三岁,不知何为不该乱闯之地,只是特地来迎我而已。她有错吗?”

    “这……小姐自然也没有。”

    “我撞见有人欺负我闺女,忍不住就稍稍说了他两句。我又做错了什么?”

    “你什么都没做错。”

    清见:“那是谁的错?”

    多暮:“我的错。”

    “说的对。”清见颔首,“此事与你脱不了干系,所以少在这叨叨。”

    多暮还想多辩两句,却见清见用笏板撩开马车的竹帘,望向了窗外。他由是也跟着晃了一眼,马车此刻正好经过绣花台,绣花台外丝织绮带依旧,却未见在上面抛绣球的妖冶女子。

    现下那地方冷清如常,好似她从未去过一般。

    她真的没回绣花台。

    清见静静看了一眼,又假装不经意地看向了别处,神色很是黯然。远方雾意浓浓,人的相貌看不太清楚,只有几盏晨灯零星歇在檐下,愈发显得孤寂。

    “多暮,你着人去查一查,我睡着之后到底有谁潜进过画堂。”

    “好。”

    他几乎通宵抄写也不过十来遍,是谁在那样短的时间内帮他抄完了七十遍女诫?

    恐怕八只手也抄不过来吧。

    不过话说回来,他今晨睡的这两刻钟大抵是自楼相犯病以来睡得最沉的两刻钟,虽时间很短却是畅快至极,使得他精神好了大半。

    他再想有这样好的睡眠,便再没有了。午后,清见悄悄梦游到了绣花台去,借机寻伶娘说话。

    “之前她可是日日都住在这儿?”

    “是啊。”伶娘见了清见格外热情,答道,“不过孟姑娘性子很倔。曾有一位大员想要娶她过门,她推说自己是曾有过生育的女子,孩儿还小需要照顾,不愿意委身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