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词站在停尸间惨白的灯光下,看着顾昭野那张曾经与自己一样,如今却血肉模糊到连认都认不出来的脸。
他想起了那个荒唐的夜晚——
在酒吧包厢里,当弟弟顾昭野轻佻地提出让他“替”他去应付“黏人女友”时,自己那点事不关己的冷淡应允。
那是一切悲剧的开始。
而顾昭野的纵身一跃,用最惨烈的方式,给这场始于欺骗的三人游戏画上了血淋淋的句号。
……
顾砚词亲手料理了弟弟的后事,没有惊动太多人。
墓碑落成那天,阴雨绵绵。
顾砚词独自撑着黑伞,站在冰冷的石碑前。
照片上的顾昭野依旧张扬地笑着。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地上,溅湿了他的裤脚。
他站了很久,最终只对着墓碑,声音低哑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昭野……还有,知宜。”
雨声淅沥,盖过了他喉间那声几乎不可闻的哽咽。
之后,他彻底成了一个孤岛——
顾父顾母无法接受小儿子自杀的事实,将一切归咎于还活在世界上的大儿子顾砚词。
“如果不是你纵容他胡闹,如果不是你非要查覃佳的事,如果不是你放那个女孩离开……”
顾母歇斯底里地哭喊,最后甚至指着他的鼻子骂:“你才是害死昭野的凶手!”
对于亲生母亲的埋怨和怒骂,顾砚词没有反驳,只是沉默。
……
他开始失眠。
开始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有时实在撑不住,还是会打开那备份的监控录像,一遍遍地看姜知宜弹琴的样子。
几年后的一个深秋午后,顾砚词独自走进了城北一家新落成的音乐厅。
这里正举办一场小众的钢琴独奏音乐会。